回去的路上，兩人繞道到市中心的超市買了幾打啤酒，然後在陸文曦的指引下，車子在英麗莊園的環山路段停下來。陸文曦憑著記憶找尋到當初夏安南帶她走的那條羊腸小道，帶著葉鷗涵到了那處極佳視線的地方。

夜幕已經降下來，城北“不夜城”的稱號果然沒讓兩人失望，燈火輝煌，到處星光燦爛，一時讓葉鷗涵驚訝自己所到之處竟然是英麗莊園附近。

不顧身著名貴的西裝禮服，兩人均席地而坐，各手執一聽啤酒，面對著城北那片熱鬧非凡的地方。

“有什麽不開心的？”

“我越來越不喜歡你洞悉我的心事了，”不知是否因為啤酒的原故，陸文曦甜甜的嗓音，帶著幾分嬌羞。

五年，足以知曉她的所有習慣……每次有心事，總是一個人坐在角落裏悶不出聲，雙手捧著臉放空眼神，偶爾會默默落淚，但已經專註到忘記要去擦，而讓它在臉上自然蒸發。那次在馬德裏巴拉哈斯機場看見她痛哭流涕，也是五年來唯一一次看見她情緒失控。

這個表面樂觀內心隱忍的女人，什麽時候會向他趟開心扉？一想到這個，他內心便沒由來一陣煩躁，這條路或許會很長。

“我在想，徐瑩什麽時候會放過我，”說著，她自嘲一笑，仰頭猛喝啤酒。

“她又能拿你怎麽樣？”

“夏安南指責我做得太絕，沒給徐瑩留條退路，所以她才一直咄咄相逼，”她無奈的眼神開始放空，“可我有什麽辦法？這一切不是我能選擇的，從頭至尾我都是傀儡，一個沒有任何選擇餘地的傀儡，誰又能明白我的處境。”

“就因為這事，大半夜的拖著我在這裏借酒澆愁？”葉鷗涵寵溺的笑著，露出潔白的牙齒，伸手奪過陸文曦手裏的啤酒瓶，“少喝點，醉了我可直接把你丟在這荒郊野嶺了。”

陸文曦雙眼迷離的看向葉鷗涵，“你不舍得。”說著，伸手將啤酒奪回來，繼續仰頭喝。

“Regina，很慶幸你能向我訴說你的苦衷，但是你也知道，我的立場無法給你太多建議，”葉鷗涵講得認真，然後也學著陸文曦的樣子單臂拄著地面，面向城北那片燈火闌珊之地，另一只手拿著啤酒。

此情此景，讓陸文曦失了所有專註……她以為就算答案沒令她瞠目結舌，至少也是驚世駭俗。等了多久，才等到這樣一個情理之中的氣氛來探聽葉鷗涵的內心，可答案竟然是“我的立場無法給你太多建議”。如果這是葉鷗涵的真正立場，那當初在奇旺誤接顧晨的電話又說明什麽？

男的俊女的靚在河裏嘻戲玩耍，陸文曦確實覺得沒什麽看點，便自顧回酒店。顧晨的電話來得太突然，她猶豫的片刻功夫似乎已經感覺到聽筒那端人的急切心情，便按下了接聽鍵，還未來得及說明這邊的情況，顧晨已經搶先開口，“老大，超勁爆的消息來了，徐夫人不敵你嬸嬸，答應讓徐成豪的屍體進行屍檢……”

徐成豪！她保有最後一份理智安慰自己那只是同名而已，連忙掐斷電話，然而不過幾分鐘後，自己的電話響起來，是母親的來電：“Miss陸，我希望你盡快趕到A市，你徐叔去世了。”頓時晴天霹靂。

謎中謎的棋局並不適合陸文曦，可自從接到母親的來電，她已經猜到自己無可避免的被卷進了這場紛爭，無路可退。而這麽長一段時間的委屈求全，何嘗不是她的處事手段？可現如今，葉鷗涵的答案讓她再度陷入謎局之中，失去了方向。

“那你的立場又是什麽？”陸文曦再度恢覆那甜甜的嗓音，微笑著望向葉鷗涵。

濃濃夜色下，她身著亮片的長裙，齊腰的卷發肆意傾灑在腰間，盡管毫無淑女形象席地而坐，依然美得無可方物。她微笑著看向對方，臉頰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，像書裏走出來的古典美人，可那笑容掩不住她眼底的疑慮。

“我的立場？”葉鷗涵自言自語，隨之將眼神拋向遠方，“一邊是我的嬸嬸，一邊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妹妹，還有一邊是你，你認為這樣的處境當中我的立場是什麽？”

“置身事外。”

“如果我說我的選擇是你，你信嗎？”

“不信！”

葉鷗涵沒辯解，也沒問為什麽，他只是扯著嘴角無奈的搖搖頭，然後再度打開一聽啤酒。回到別墅時，已經淩晨兩點，在兩人喝了那麽多啤酒以後，陸文曦竟然還能走直線。

眼前所見的情景便是，陸文曦提著自己的長裙，一步步慢慢往自己的房間走去，盡管步調緩慢，卻沒有一絲醉酒的痕跡。這著實讓葉鷗涵意外，腦中不禁回想起前幾次與她在一起喝酒時的情景，明明喝很少的一點酒，她就已經醉得不行，而這回，她喝的並不比他少……他快步走上前去抓住她的手腕，稍用力一扯，身體便傾倒在他懷中，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，他的聲音聽不出半分怒意，但讓人隱隱覺得空間中彌漫著硝煙的味道，“你騙我！”

“什麽？”仰起臉望進他深邃的眼中，明明波瀾不驚，此時卻翻滾著濤天巨浪，陸文曦後知後覺想起些什麽，並不因為謊言被揭穿而有半分愧疚。她淡然開口，眼角帶著笑，“不是醉了，是累了。”

她以為這已經算是解釋，可對方依然不松手。

葉鷗涵半瞇著，“我對你做了什麽，你也都知道？”

陸文曦點頭，腦中隨之閃過幾個親吻的畫面。

“包括第一次在雙廊那晚？”拽著對方手臂的力道慢慢加重，葉鷗涵的眉頭越皺越深，他咬緊牙關，“好玩嗎？”

陸文曦詫異的擡起雙眸，再度望進他的眼底，裏面是熊熊燃燒的怒火，她不覺微微一怔，自己這是惹怒了他？可從始至終吃虧的一直是她，又哪輪得到他來生氣？她仰起頭，眼神與他對視，“你不是早知道我被你的美色所迷惑？”她只是想緩和緊張的氣氛，葉鷗涵卻會錯意，當成是對方的挑釁。

他松開一直緊拽著的手臂，毫無憐香惜玉之情，張開雙臂將陸文曦擁進懷中，隨之附在她耳邊低咒，“該死的，還有什麽是我不知道的！”這樣的問話，自然不需要答案，下一秒他已經粗暴的將對方打橫抱起，一腳踹開房間的門，快走幾步將她扔在床上。所有的動作都在眨眼間上演，陸文曦根本來不及反抗，葉鷗涵的身體已經撲向她，任由身下的女人將拳打腳踢發揮到淋漓盡致，身上的男人紋絲不動。

“葉鷗涵，你這樣做我會恨你！”這是陸文曦最後的警告，可它並沒起半點作用，反而更深層次激發了葉鷗涵的怒意。明明他才是站在高處的指揮者，掌握著一切決策權的策劃者，可某一天他突然發現，一直在他視線範圍內表演的舞者竟然才是真正的指揮者，而他扮演的卻是小醜角色。一時讓他如何去承受身份的差異？

被撕碎的禮服碎片灑在房間的每個角落，嚶嚶的哭泣伴隨著詛咒，汗漬的□□身體交織著，血紅的指甲抓痕遍布葉鷗涵身體的每個部位，最後，床單上滿是血漬，不知是葉鷗涵的，還是陸文曦的……

無言的抗爭全部在肢體動作上體現出來，她從未如此撒潑，從未如此。可今晚，這樣的結局大大出乎她的意料。往日那個盡管態度冷淡，卻紳士有禮的葉鷗涵早不覆蹤影，撲在她身上的男人是魔鬼，她半點也感覺不到他的溫度。她害怕，她前所未有的害怕，她拼盡一切力量想要保護自己，卻不知這樣的反抗反而激怒了葉鷗涵。

他沒想這麽粗暴的對待她，可她的反抗讓他一再迷失理智，等清醒過來時，已經是第二日清晨。他□□著身體在別墅的每個角落找尋她的蹤影，哪裏還有半點屬於她存在的痕跡。

他頹然坐在地板上，雙臂抱頭，怎麽也想不起來昨夜的爭執因何而起，才導致如今的結局。如果不是顧晨的來電打斷他的深思，他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才會走出謎局。顧晨在電話裏說公司有緊急會議等著他出席，他這才恢覆神智。沖到浴室洗澡，換了身幹凈的衣服出來時，入目的赫然是床單上的那灘血漬，他一時停止了呼吸，呆怔在那裏不知所措，腦中不停回憶：昨晚，他對她到底幹了什麽？

巴掌大一灘的鮮紅血漬，他不會愚昧到認為那是處子血或者例假。鮮艷的紅色，狠狠灼傷了他的眼，腳下的步子再難邁出去，他只能呆怔在那裏一動不動。

衣袋裏的手機再度響起來，葉鷗涵沒有半點猶豫將它狠狠砸向地面，隨著手機落地的瞬間，思緒如潮水般傾湧而出……最後定格在她的警告上面：“葉鷗涵，你這樣做我會恨你！”

至此，他不得不承認，自己是因為對陸文曦動了真感情，才會容不得半點欺騙，也在不知覺中，喪失了判斷這段感情的全部理智。

那一刻，他如夢中驚醒一般，想通了所有的事。他顫抖著雙手拾起地上的手機，撥電話給她，傳來的卻是“嘟嘟嘟”的盲音。他慌了神，心沈到谷底，腳下一軟，身體便倒在地板上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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